海月狂想

　　　　落單的天使找尋孤獨　

　　（１）

　　一開始，我的情況只能用「落單」來形容，但後來我習慣落單便開始找尋孤獨。現在的我即使是在宴客滿溢的場合中，也能找到那最不注意的角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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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常常一個人，不論做什麼事情。
　　上學的時候一個人等公車，在公車座上一個人抱書啃讀。下車的時候一個人進校門，一個人走到教室，一個人逛街，一個人聽音樂，一個人散步……即使現在已經出了社會，當起上班族，這種日子還是依舊。
　　澄清，我雖然無意讓自己這麼孤獨，但我肯定自己一定在有意無意間找尋孤獨。
　　打個比例吧，我和身邊每一個人的感情都不錯，我會向公車司機打招呼，下課時和同學嘻笑打鬧，上圖書館借書時也和館員有些交情，職場上的同事彼此就像君子之交。只是，大部份的時間都是我去找別人交談，極少數人會在我一個人的時候來找我交談，我始終還是「落單」。
　　再澄清，「落單」不等於「孤單」，換個說法，是我自己找尋孤獨。
　　不知道是我自己在安靜的時候散發著一種不想讓別人接近的氣息，還是我的臉上其實就寫著：我並不孤單，只是找尋孤獨。
　　你能分辦嗎？其實「孤單」和「孤獨」的差別只在一線之隔，「孤單」是被遺忘的人，而「孤獨」則是想被遺忘的人。
　　你能體會嗎？其實「孤單」和「孤獨」的差別只在一念之差，孤獨有孤獨的好處，起碼沒有孤單聽來那麼令人心生同情。
　　再三澄清，以上純屬個人觀感，不代表大部份世人的立場。

　　我常戲稱自己是「落單天使」，長駐在「孤獨天堂」中，而為了不讓自己淪落「孤單地獄」，只好努力找尋「快樂權杖」。而我的快樂，來自於許許多多的事情……
　　我的興趣繁多，舉凡文學至音樂領域我都能略知一二，也許這也是「孤獨」所訓練出來的一個長項，另外，我也寫文章。不過，我就像住象牙塔裡的自私公主，所有的文章也只在身旁周圍打轉，腦子裡並沒有異於常人的思想。
　　曾經談過戀愛，但也只停留在暗戀階段。幼稚園，我暗戀班上的一個男生Ａ，他長得眉清目秀，白淨書生的模樣，只不過在畢業前夕，他無預期的離開了人世，全班為他哀悼了一堂課，然而我卻鎮定得像沒事發生一樣。
　　至於初吻，如果不是唇碰唇的話也是有。國小時，我討厭班上的一個男生Ｂ，長相模糊，反正就是頑皮小鬼的拓版，在運勢差和面子掛不住的逼迫下，稍稍不慎玩遊戲輸給了他，只好硬著頭皮讓他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。
　　呃，ＳＯＲＲＹ！寫了這麼多廢話，應該沒什麼人有興趣知道「落單天使」的生活，我想，你們是在等著看故事的誕生吧！好了，就讓故事開始。
　　開頭呢？要從「快樂權杖」不小心闖進我的「孤獨天堂」說起，但最終，「落單天使」的我是否會被打進「孤單地獄」？關於這點，我毫無把握。

　　（２）

　　我常想，世上的每個人其實都有雙重人格。有時候，另一面的自己會讓自己也認不得。比如有天我的「孤獨天堂」不再孤獨，而我從「落單天使」轉變成為「第三者」一樣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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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快樂權杖」出現的那天，一道電梯門的開啟，兩個註定相逢的人就此遇上，請原諒我用小說的方式來描敘他的出場，實在因為太少與人交談，於是這已經變成習慣。
　　從以前，我就是浪漫人種，開始寫文章之後，我簡直為浪漫而活。
　　初識那時，正好是我愛上千羽鶴的時候，我無時無刻都在折著千羽鶴，折了不止千隻，卻沒有許下任何願望的動作，而他，正好是我施贈羽鶴的對象之一，所以他對我印象深刻。
　　有一次他問我，是不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送他羽鶴，我很老實的回答：「你想太多！」。其實那時我只是很單純的相送，對他並沒有特別的情感，然而這次會面的悸動，卻深刻的停留在我心中。是因為出了社會後，學生時代的朋友情誼就顯得與往不同，還是真的有一種稱為「愛情」的東西在作用。
　　重逢至半同居，那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，遺憾的，這是一場沒法公開的戀愛，因為他早有女友之故，所以我們私底下早有共識，絕不在公開場合顯露出我們有染的事實。
　　其實我是無所謂的！反正，「落單天使」的存在根本等於不存在，我成為第三者的事一點都沒在職場傳開。
　　倒是他，好幾次在工作場合見到我想和我打招呼，我卻冷淡的就像點頭之交，他對此覺得很訝異！他覺得，現實生活中的我似乎不像我，我應該是熱情的，體貼的，可人的，而且富有人綠，就像他一樣，在眾人之中總是出盡風頭。
　　聞言，我不禁啞然失笑，他實在不了解我。但我能怪他嗎？錯不在他吧，的確，當他和我窩在一起屬於我的小天地裡時，我表現出來的，就是他最愛的小女人模樣。
　　我不多話，最愛的是微笑和傾聽，雖然長得不可愛，但有時還是會嘟嘟小嘴、耍耍可愛，沒什麼脾氣，偶爾會賴在他的胸膛上，聽他說上一整夜的工作辛酸，我像是個典型情人，只是為了戀愛而存在。
　　除此之外，我豐富的音樂收藏也是「孤獨天堂」吸引他的主因，他總說，最喜歡我在播放著古典音樂的房子裡等他回來，因為這讓他真的有種置身天堂的舒適感。偶爾的法式音樂，讓他聽了也想慵懶的躺在沙發上，突兀的居爾特、愛爾蘭、印地安音樂令他像挖到寶藏般的眼睛一亮。
　　我想，其實他也很浪漫！會和我一起，因為與我戀愛真的純粹只是戀愛！
　　不要問我為什麼他這麼喜歡我，卻不肯和他的女友分手？我對成為「第三者」一事不覺自己有錯，因為我從來也沒有想從他的正牌女友那邊搶走什麼。
　　現在的他有份受人尊敬的工作，有個令人欣羨的女友，我無意去改變一切，只想從他那裡得到一時半刻的溫柔，我並沒有特意要成為「第三者」的意思，只是有一種不捨得放開他的衝動，即使這只能永遠被放在心中最祕密的角落，我依然勇往前衝。

　　我是「落單天使」，習慣了落單，也習慣了自己一個。
　　從來沒想過會談上一場戀愛，而戀愛裡頭我同樣落單。

　　（３）

　　只有那麼一次，他承認他愛我。試想，人生在世，有多少機會可以聽見一個真愛的告白，我很幸運，因為我終於心願得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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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曾經說，他覺得生活在現實人生的我不像我，因為我孤僻得生人勿近，連他都不敢造次。我淺笑澄清：「怪了！我們之間是祕密的，當然有多生疏就多生疏啊！被別人看出來了，不就有大麻煩了。」
　　他聽了只有同意我的說法，誰叫我說的都是真的。
　　他問我，為何我要讓自己變得這麼孤單？我指正他，我不孤單，只是孤獨而已，這兩者不能畫上同等號。我很難去向他解釋，這是為什麼，誰叫我早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，但我愛他卻是無庸置疑的。而且，如果我不孤獨，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時間去收集那些他愛極了的音樂，如果我不孤獨，也不會有心思去耐心傾聽他所不滿的一切，如果我不孤獨，我拿來愛他的真心就不會這麼完整了。
　　我能理解他不懂孤獨是怎麼一回事，因為他向來交遊廣闊，人生有大半時間都在和他人談笑裡渡過，即使是他女友都離不開這種慣模。
　　其實他並不是不喜歡這種一呼百應的生活，只是遇上我令他開始覺得單純無疑是另類享受，然而他也忍受不了我這種孤獨的性格。
　　後來我們為這件事吵了架，起因大概是他認為我不愛他。我在現實的世界裡頭對他太過冷漠，似乎，我們的愛情只存在於「孤獨天堂」，出了那裡便什麼也不是了。
　　吵架之後，他有一陣子沒有出現在我的天堂裡頭，雖然每天見面，但在職場之中，我們猶如陌路人一般。其實這也沒什麼，只不過又恢復了「落單天使」的生活，一個人上班、下班、逛街、吃飯，然而我想我是倔強的，不敢去承認失去他，孤獨天堂已漸漸被孤單宣戰。

　　誰都不想放下最後矜持，熱戀終於陷入冷戰。
　　曾經這麼想，這場戀愛也許就要這樣結束了！
　　原本就是不被預期的愛情，早夭了又有什麼稀奇。
　　冷戰期，我常常看見他和他的女友在職場上出雙入對，他們的外型登對，溝通無礙，他們可以天南地北的話題百聊，人生精采極了！
　　不知道，他是不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氣我？還是，我真的只有「落單」的資格？
　　偶然的一次機會，我破例參加同事間的夜店邀約，也許是很久沒有讓自己陷入瘋狂裡頭，亦或是想試著走進他的世界，企圖拉近我們的距離。
　　就是這樣的念頭，我豪邁地喝了酒，微醺的、輕飄飄的，突然間，我有種不切實際的快樂。
　　我醉了！卻又似醉非醉，分不清，那是快樂還是折磨？
　　迷濛的雙眼裡，我彷彿看見他和她正在對座擁吻著，有一陣心酸差點逼眼淚滴落。
　　我真的醉了！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在聚會的名單裡頭。
　　腳步蹌礑的回到住處，原以為只有滿室孤獨等待我，不料，他竟也在孤獨的行列之中。　　我永遠記得，大門開啟的剎那他用札實的擁抱溫暖我，纏綿的親吻就像身在童話之境，　　那些浪漫的情話自他口中說出那刻起，必將深植我心頭。
　　「別再說妳是落單天使，因為從現在起，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我去會愛妳，我會想念妳、在乎妳，而且永遠也不遺忘妳！所以別再找尋孤獨，好嗎？」
　　
　　（４）
　　
　　他親吻我的時候，我的眼淚不停的流下，他問，為什麼哭了？我告訴他，因為我太開心，開心得連流淚都無法制止。從今之後，我將不再落單，不再孤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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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和好的那一夜，我和他來到愛河河畔，迎面而來的夜風有些微涼，我和他挽手走在木製走道上，欄杆底邊輕透出一層寶藍霓光，接近午夜的愛河，靜靜地瀰漫著一股異國情調的美感，我雖然知道自己並不身處異地，然而身邊的他卻令我心生一種「不如就這樣逃走吧」的怪異狂想，這是我第一次有了獨佔他的念頭，我對他的愛戀逐漸把我從一個人的孤獨中解放出來。
　　從我們身邊經過的大部份都是情侶，他們嘻笑打鬧，一副就是溺在愛河的模樣。我和他卻很安靜，只是這樣一起漫步著，卻有種平凡的幸福滋味。
　　我想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未散，我仍有些輕飄飄的不確定真實感。
　　怎麼？除了孤獨天堂，礙於世俗的眼光我和他在外從沒有這麼親近過，我是真的和他一起了嗎？我正和他親密的手挽手，對望的時候含情脈脈，偶爾，他會用手撥順我被風吹亂的頭髮，偶爾，會搞神祕的湊到我耳邊說冷笑話，儼然是情人的舉動，儼然宣告戀情的明朗化。我有些懼怕，是否我真的變成別人愛情裡的「第三者」了？直到此刻，我才有那麼一點罪惡感。
　　因為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，就連面前有道階梯也沒發現，一個腳踩空，差點沒跌倒，幸好他身手敏捷的拉住我。我就這樣跌進他懷中，緊靠在他胸口，聽見他的心跳，他的呼吸裡還摻著七星淡煙的味道……
　　「謝謝！」
　　我帶些慌亂地道謝，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。
　　其實我並不是第一次觸碰到他的胸膛，甚至比那連更親密的事都嚐試過了，只是這一次的碰觸實在有種與往不同、令我手足無措的感受。我的心臟比以往還劇烈的跳動著，一股熱氣襲上，相信我現在鐵定雙頰緋紅。
　　「小笨蛋，我們之間還用這麼客套嗎？」
　　他見我異常的舉動，忍俊不住，乾脆擁我擁我更緊了。
　　「沒有客套啊！」
　　我的聲音乾啞啞的，似乎還帶一點顫抖。
　　「是嗎？我真希望，我們之間可以再坦白。」
　　是錯覺嗎？我突然覺得他抱我的雙手也在顫抖著。
　　「現在就不坦白嗎？」　
　　我試著微笑，試著出聲回答，看看有沒有辦法讓我的奇怪變得那麼不奇怪。
　　睇著他的臉，窩在他胸膛，有那麼一刻我發現自己愛他的程度比想像中還深，我的奇怪只源自於我愛他。
　　「明天，我就和她談分手！」
　　驀地，他脫口說了這句話，擁抱的力道有些加重。
　　「分手？」
　　聞言，我只覺得震愕。他，為了我，要和他女友分開了？那個可以和他外型登對、溝通無礙，活在精采世界裡、令人欣羨的女生，我怎麼有資格贏過她？
　　「剛剛在孤獨天堂我對妳說的話，不是假的！」
　　他再度重述，語氣裡有份堅持。我似乎懂了，他說的「坦白」指的就是我們彼此相愛這件事。
　　從來，我對他的愛都放在心中，一次也沒有對他說出口，然而，他是渴望我說我愛他的，就算我們之間再錯也好！再不被允許也好！他都無所謂，他只想我承認愛他，也許由始至終，最在意別人眼光的人只有我一個。
　　其實愛情本身原本就是件單純的事，一開始有些複雜，但現在也該是修正的時候了。

　　（５）

　　小時候，我常常為連夜的惡夢驚醒，曾經在上也不是、下也不是，走也走不完的樓梯間尋找出口，曾經停頓在無止盡的十字路被迫做抉擇，並不是什麼多恐怖的情景，只是那種無助感會一直跟隨著，就算醒來，也覺得那份無助從來沒有離開過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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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佛洛依德的“夢的解析”說，其實夢是反映人的潛意識。頭一次發覺自己並不是為了想孤獨而孤獨也是因為他的提醒才認定。
　　常常感覺，也許我只是拿孤獨來掩飾我事實上是孤單的，所以我的夢裡每每都充斥著孤立無援；我為什麼會「落單」，與其說找尋孤獨，更正確來說應該是不得不孤獨；是太壓抑自己了吧！我自己其實是能夠找到那罪魁禍首，家庭的因素是我最大的施壓點。　
　　我和他剛開始呈現半同居生活的時候，半夜裡還是常常會驚醒，大部份是被夢靨纏身之故。
　　那些夢歷歷如新，彷彿真的發生過。我在夢裡，被無助感恐懼性地追趕，那種孤身作戰，遠勝於在現實世界所嚐到的落單。
　　有時，我為了消耗那惡夢的陰霾，便嚐試將那寫進小說中，小說於是變成日記。後來覺得，我實在不必要把自己的傷痛赤裸地公諸於世，日記式小說終於回歸正統。
　　有一回，他翻到了我的日記，其實從認識他的那刻起，我已經不寫日記，因為日記裡，滿滿記載著我二十多年來的不開心。
　　他終於開始問起關於我的惡夢的事，和我始終落單的原因。
　　似乎寫過這樣一封不敢寄出的信，內容如下：

　　「親愛的爸媽，曾經我很憎恨你們，因為你們從來也不了解我。你們把所有的愛都放在哥哥的身上，而我為了要摶得你們絲毫的歡心，自然也不敢忤逆你們；為了得到你們的看重，我努力成為一個不用你們操心的女兒，好證明我是值得你們去愛的；我苦候你們身邊每一天，將愛情拋至雲霄，將友情拒之門外，久而久之就造就了我孤獨的個性。雖然到後來，我還是沒有得到我想得到的，不過我想通了，也是該從乖順的女兒，改變成我從以前就想追求的人生的模樣，所以成為『第三者』這件事，算是我一點小小的任性吧！」

　　每回，當他看見我不為人知的一面時，他都會感到陌名的無法接受。明明內心渴望想得到的，一樣也未得到，但表現出來的卻是知足常樂，這未免也太會偽裝了吧！原來我就是這樣撐過我的青春歲月，然後踏進社會，繼續著萬里孤獨的旅程。
　　他說，是否因為這樣的成長背景，所以我和他才會走到現在的地步？我無法否認其實這份感情一開始，我有想過是在耍任性，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。我真的愛他，而且已經用行動表逹。

　　他和女友談分手的那一天，我在孤獨天堂裡靜靜等候。
　　播放起他最喜歡的音樂，我窩在沙發裡開始寫起小說。
　　這次的故事內容是形容一個總是落單的女孩，渴望在她的小小世界裡發生奇蹟，然而連串的失望卻迫使她躲進更孤獨的象牙塔，即使如此，她還是不灰心地留起長髮，希望某天有個王子經過塔下，攀著她的長髮進到塔內拯救她。
　　非常無聊的故事噢！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沒發生過，並且很有可能就這樣結束了。
　　但Post文的網站裡還是有著少數人的心得分享，我仔細的看過並儘可能細心的回答。有人說，這是寫進別人心坎裡的作品，感動了他；又有人說，其實我們生活周遭也許就活著類似這樣孤獨的人……
　　我突然有種深深的體會，就像村上春樹的“人造衛星情人”裡描敘的，每個人都像漂浮在宇宙中的人造衛星，順著自己的軌道運行，偶爾在某一個點上交合，然而最終還是會回到各自的軌道中。
　　人生還真是孤獨，不是嗎？不過每個人卻依然想找尋能和自己一起翱翔的那塊金屬塊，即使因為太靠近而擦出火花，最後燃燒殆盡了也絕不回頭。
　　我其實是想把這樣的想法直接回覆給那些留言的讀者，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！早決定了，無謂將自己的體認強迫式地推銷給人家。
　　呵！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實在太悲劇化了，難道我是生在莎翁筆下？
　　然而對難得的支持者鐵定要回覆，於是我挑選著最自然的話逐一解答。
　　沒有幾篇啦！畫面隨著捲軸而下，轉眼就來到那篇沒有署名的留言欄，上頭只短短寫著：
　　「給我的落單天使，有天，妳一定可以打開孤獨天堂的大門，在宇宙中快樂的飛翔。」
　　
　　P.S：附上村上春樹的“人造衛星情人”金石堂介紹書頁，記得有空去看看這部小說噢，其實是因為自己還空寫好書評到“好書介紹”那裡發表啦！
http://www.kingstone.com.tw/Book/Book_Page.asp?id=2018610270254&ActId=tornado&Nid=&actid=tornado&Partner=xxx&Owner=NULL&Nid=&Page=&Uid=0

　　（６）

　　一直忘了提，我的孤獨天堂還有一棵六尺高的聖誕樹，上面佈滿金蔥彩帶，滿掛燈泡鈴噹，讓天堂的客廳一下熱鬧起來。因為耶誕節在歐美代表溫馨的團圍日，所以即使不屬當季，它依然佇在我渴望親情的孤獨天堂，為我撐起那片無形的屏障。　　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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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記得他第一次踏進我的孤獨天堂，便因為這棵在炎夏之季裡還存在的耶誕樹感到好奇。
　　那時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談心事的地步，於是我只是說了大眾式的答案：「懶得收。」，其實耶誕樹對我的意義非凡，當時我並不認為有人會茍同這樣的想法。
　　我的耶誕樹樹身光輝燦爛，但樹底卻以空虛圍場。
　　從來也不覺得這種擺設有何奇怪，然而他只消一眼便指正了出來：「妳的樹跟妳的人一樣特立獨行！哪有耶誕樹下沒有禮物包圍的。」。
　　因為這個原因，從此，他每到孤獨天堂都會帶上一樣禮物，逐漸的累積，耶誕樹下終於充滿大小不一、包裝精美的禮盒，但可惜，我從來也沒打開那些禮物。
　　他對我不拆禮物的舉動也覺得奇怪，怎麼的有女人竟然不對他的禮物而心動。
　　呵，他倒是挺自負的噢！對不對？
　　其實一開始，我是怕有天他會後悔、來索回這些禮盒而不去拆它，到後來，我慢慢覺得每個禮盒裡裝載的不只是禮物而是一份情感，彷彿我所盼望得到的東西就被密實的收藏在內，令我捨不得去破壞，深怕一打開了它就會這麼溜走。
　　找尋孤獨的人通常都會有一種特性，那就是害怕得到，因為「有得必有失」。
　　我一直覺得，也許孤獨的人可以在不用他人的幫忙之下生活得很好，但心靈上卻會讓會變得更懦弱也不一定。
　　孤獨者不敢面對「失去」，因「失去」往往會讓人傷心難過，我雖然嘴上不承認曾經因為成為「落單天使」而失落，但那時的我的確是孤單的，為了不想再成為被遺忘的人，不想再難過，所以我開始找尋孤獨。
　　也許，是因為孤獨沒有孤單聽來那麼令人心生同情之故，我才選擇了孤獨；但換個角度，或許是孤單逼迫我到不得不孤獨的境地，只有這樣才不會傷到原本已如驚弓之鳥的心靈。
　　當然，他是不會知道我不拆禮物的實情，因為我又對他說：「禮物這樣擺著不是更熱鬧，只放個空禮盒的話，很不吉祥。」。
　　不過即使他知道那些精心挑選過的禮物可能沒有面世的一天，他還是持續這個貼心的舉動。

　　看著留言版上的那段話：「給我的落單天使，有天，妳一定可以打開孤獨天堂的大門，在宇宙中快樂的飛翔。」，心頭所延伸的感動幾乎要把我淹沒了，有時，我真覺得他才是老天送給我最大的禮物。
　　那留言就算沒有署名我也知道是他，誰叫「落單天使」的真相世上大概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。
　　就這樣的，我懷著滿腔的激動情緒，著手寫起落單女孩的結局……直到門鈴作響。
　　顫抖著雙手打開大門，我愛的他就站在門外。
　　「分手嘛！被潑水是很正常的，只是這樣我不好意思去挑禮物送妳。那妳還歡迎我嗎？」
　　今天的他雙手空空，沒帶回禮物卻一整身溼答答的模樣。還沒開口問，他已自動給了解答。
　　「不用禮物了，因為我已經得到最棒的人了。」
　　等不及他說完，我已撲上前抱住他，盡情說我要說的話。
　　「妳今天還挺坦白的嘛！我們彼此可以相愛了嗎？」
　　聞言他似乎楞了那麼一會，終於才回過神地回答。
　　一個人孤獨久了雖然沒什麼大不了，只是應對會稍顯冷漠，然而開心、難過還不都是這樣接受了。但遇見他之後，喜怒哀樂似乎活了起來，原來快樂會令人陶醉其中，而悲傷叫人呼吸困難。
　　初識那時，我戲稱自己是「落單天使」，而他是「快樂權杖」，我曾經害怕因為失去他而被打進「孤單地獄」，所以寧願只和他相守在「孤獨天堂」。
　　然而他是我的「快樂權杖」，他想要我打開孤獨天堂的大門，然後快樂飛翔。
　　為了這些，他做了很多很多，而我也獲得很多很多。
　　很奇妙吧！權杖在舊時故事亦有著「鑰匙」的別意，相處的這段時日裡，我想我早已因他這把鑰匙而開啟孤獨，正視自己，我會學習，在以後即使失去他的日子裡也能展翅翱翔。
　　「你說的，要坦白啊。」
　　我點頭，就像我故事裡那個始終落單的女孩，最後終於等到王子的到來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＜全文完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