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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NO.3 綠的無憂,藍的虛偽

  庭院的梧桐樹,是我和她一同種下的。在樹苗落地的那一天,她一派天真的告訴我:「等樹苗長大後,我們在樹上掛上鞦韆,好嗎?坐在院子的鞦韆上看月亮,一定很浪漫。」「好!一言為定。」我贊同道。
  事實上為什麼她會想在樹上掛鞦韆呢?那是因為她受了古老傳說的影響。很久很久以前,富貴人家的仕女們不能像現在一樣,高興出門就出門,她們必須遵守「大門不出,二門不邁」這種極度剝奪女權的怪規範。但女孩一天天的長大,所謂的「少女情懷總是詩」就會萌芽,於是她們就在自家庭院裡選棵最靠近圍牆、又最高的樹木,在那上頭掛上鞦韆。晃著鞦韆的同時,便可以藉此觀看外面的世界、人來人往的情景。有時一眼對上了有緣人,一場姻緣就此定下,好不令人嚮往!
  而她就是抱著如此心態,說服了我,和她一起做鞦韆的夢想。從我第一次看見她,她就是古老事物痴,沒事的時候還會拉著我一塊吟詩、下棋,天!吟詩耶,這個年代的年青人還會用「吟詩」來打發時間的可成了稀有動物。嗯,我所指的,不是略知皮毛的附庸風雅噢!而是真真正正的知書達禮-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。
  例如,前陣子,正值瓊瑤的電視連續劇「還珠格格」火如塗的播映時,我愛上了劇中的民間格格夏紫薇與乾隆皇出遊那一次,在山坡地所上演的那道「詩香宴」,當時,紫薇為兩道平平無奇的菜各取了「鳳凰台上鳳凰遊」及「鳳去台空江自流」的美名。我一直非常喜歡這兩句話,後來轉述給她知道後,她竟問我:「鳳凰台上鳳凰遊,鳳去台空江自流。下面的句子是什麼?」我霎時啞口無言。她看我接不上話,便笑了出聲,自顧自地朗誦起那之後的句子來:「吳宮花草埋幽徑,晉代衣冠成古邱。三山半落青山外,二水中分白鷺洲。總為浮雲能蔽日,長安不見使人愁。這是李白的七言律詩噢!李白平生雖恃才傲物,但他的文章出的確道盡了……」。我看著她著迷的神情,知道再不制止她又會有名人始記可以聽,於是,我聰明地轉移了話題。「喂!我們去看樹苗長的情形吧。」「樹苗!好啊。」果不然其然,她一口答應了。打那棵梧桐樹苗種下後,我找到很多可以逃避她詩興大發時的理由。
  至於下棋,不是我要說她好話,而是和她較量過的人都對她的棋藝讚不絕口。凡到假日,公園似乎成為她必去之地,彷彿在那一天沒過足棋癮就會發惡夢似的,我當然是要陪她的啦!誰叫我是她朋友。
  欸,我這樣說,並不是指我討厭她啦!相反的,我非常慶幸自己能夠遇見她。她雖然長的並不出色,卻擁有人所不及的國學常識,她超乎想像的單純且善良,她喜愛大自然。大自然的景色多是綠色,所以她最愛的顏色是綠色,她說:「綠色是純淨的顏色,也是天地間佔最多的;花草樹木的每一寸都被綠色所裝飾,就連我們居住的地球的外圍,同樣被蒙上一層淡綠色。所以綠色是無憂的,天地萬物是無憂的,總結呢?就是無憂的人才會每天擺出一張笑臉嘛。」她也真夠神的,還可以從綠色掰到她愛笑的原由。她是很喜歡笑啦!我幾乎沒見過她不笑的神情,我無法想像她沈默的時候,因為那太難了。一個從不曾露出其他表情的人,憑空去捏造他的態度神情,怎麼說都有些強人所難。所以我不想,也不去探究她天天笑的原因,反正,是她說:「綠色無憂,笑容無憂」。
  我的好友喜歡綠色,那我呢?同是綠色!錯,我對綠採取了不討厭、不喜愛政策。如果說興趣、嗜好相同的人才會成為好朋友,也難怪世上總是多兩個好友愛上同一人的三角習題了。
  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,因為她老是追問。我想,我愛藍色多一些;但我說的這個藍色和平常人解釋不同噢!真搞不懂那些人在想什麼?硬把這麼飄無的藍扣上憂愁同等字義,簡直是莫名其妙。我愛藍色,難道我就是林黛玉轉世嗎?開玩笑,我才沒那種閒情意致去葬花哩,種樹就夠我受得了。當我這樣回答她時,她卻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:「妳真的和別人不同耶!莫非妳是想用藍色的憂來拐騙他人的愁……妳噢妳,真是虛偽耶!」。

  藍色是虛偽,哼!管他的,反正又不止我一個喜歡藍色,那個〞第一次的親密接觸〞的男主角痞子蔡不一樣喜歡;嗯,更正,他不是喜歡,只是習慣!當他穿著一身藍去和咖啡色的輕舞飛揚見面時,輕舞飛揚覺得他連發呆的神情都很憂鬱。但我覺得,她的感覺錯了!如果痞子蔡是憂鬱人種,早在她被召上天堂的時候,因為PH值降到7以下而哭得面無人色了。由此可知,藍色代表的人,不一定都是憂鬱,虛偽也佔去了大部分。不過當然這個虛偽和辭海裡頭的解釋大有出入,此處的虛偽頂多只是隱瞞真心,而不至於欺騙他人。
  所以我喜歡「虛偽」這個用詞,誰叫我的確很虛偽。因為我利用了好朋友的名義,達到了留在她身邊的目的,當她天真的信任「好朋友」時,卻不知道我這個好朋友在打她什麼主意。她這算是遲頓嗎?我想是的,女人是天生遲頓的動物,想我還不是是在種樹苗那一天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異樣感情。是的,她是我的好友,一個滿是智慧的女生;而我,是她的好友,一個深愛著她的女生。
  很多人常以為海是藍色的,但其實海是綠波盪漾,而綠色的海和藍色的天空在地平線的那一端總是彷彿接合;這代表什麼呢?代表我和她是應該在一起的;可實際上,海和天真的有可以連成一直線嗎?答案是否定,咱們這兒可不是盤古開天耶!所以我想,我還是和她保持友情好一些。只是不知道等樹苗長成大樹的那一天,我是否還在她身邊呢?也許那時,她已經失去了當時的鞦韆夢。如果她還記得,在她盪到比圍牆還高的天空時,會將視線投射在誰身上?我想,那一定是個幸運的男子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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