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月狂想

　　< NO.6　謊言 >

　親愛的姊：

妳絕不相信我今天看見了什麼，
因為即使是我親眼所見，
我也同樣不相信，
這是真的！

“和”與我去書局找上課教材的時候，
意外地見到不該見到的事情，那個經過簡直非言語可以形容，
百感交集得像戀情之中－當事者與第三者所會有的情緒反應都濃縮在這一刻。
那是“逸”和另一名我不認識的女孩，打情罵俏的橋段。
當場，我想掉頭走掉，把這一切幻想成自己的腦袋出了錯，
然而“逸”已經見到我驚訝的表情，他的解釋讓這全部真實化起來。
「Secret，妳不會告訴“芹”的對吧！」
“逸”追上來，雖然為難，但還是問出口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
我怎麼說得出話呢？我能回答什麼呢？乍見這難堪的畫面，誰能教教我，該怎麼辦？
「妹，這是……」
“和”試圖問些什麼，他是認識“芹”和“逸”的。
「沒事！」
終究，我還是不願承認，只是默不作聲的拉著“和”離去。
返家後，“和”也沒有再追問這段意外的插曲，
我嘴裡雖然當它不存在的，但心裡卻是在意得快要死掉。
我又多了一個祕密，這個祕密同樣也屬於“逸”，不是悸動，而是心痛。

關於“心痛”的祕密一直壓在心底，然而在“芹”面前，那變成是一個謊言。
我無法對她說謊，但又不得不這麼做，我怎麼有辦法去傷害這樣善良的人！
可是當她知道實情時，不曉得她會不會痛恨我曾經欺騙她。
「芹，為什麼你們每次見面都要拉著我去當電燈泡呢？」
有天，“芹”又來邀約我，我不得不狠心拒絕他，
要不，我一定會在見到“逸”的時間忍不住拆穿這個謊言。
「因為，有時候我覺得我和“逸”之間很沈默，好像找不到話題似的。
我的世界是那小小象牙塔，而妳來自一個存在故事的地方，有妳在，我會覺得輕鬆許多！」
“芹”細細聲的回答，這一刻我恍然大悟。
難怪！三人行之中，我和“逸”的聲音最大，我沒有顧忌，可以和他說明白話，
“芹”在旁邊，只聽著“逸”的聲音，看著“逸”的臉龐，她就幸福了。
「芹，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因為彼此都聊得來嗎？如果你們之間真的連這點默契都沒有，那為什麼不讓自己活得自由一點呢？」
何苦將自己說得這麼卑微的地步！我不敢認同“芹”的說法。
「因為我愛他！」
“芹”的真誠坦言，我的建議於是變成一場虛空。
愛一個人，當然是想分分秒秒都與他相守，單向的愛是如此，變調的愛又何嘗不是！
「但我總不能一直存在，當你們倆的橋樑吧！
　總有一天，這個問題還是要面對的，想想未來，你們的未來啊！」
我試著將話題嚴肅化。
「未來，那是多久呢？你曉得我有心臟病，可以活到這時我已經很開心，
　我圓了可以運動的心願，現在還想嚐嚐愛情的滋味，我知道我不可能永遠的擁有這些東西，
　所以遲早也要放棄！好不容易遇見上喜歡的人，不管是什麼方式我都想留在他身邊。」
然而“芹”的反應卻叫我無法招架。
「不要胡說！」
我無法想像“芹”不在了，那是什麼情況。
姊，那一定就像當初你不在了！我的悲傷無限蔓延一般。
光是回憶，我的眼淚就要不自主的流下。

「妳不要這樣子嘛！妳這樣，我都不敢跟妳再深交下去了。
　因為妳出身孤兒院，所以我覺得妳一定很堅強，所以我才敢和妳做好朋友。
　我怕，真的有一天我不在了，妳也能堅強的面對。」
“芹‘著急的拉住我的手，擔心的皺起眉頭。
「芹……」
我一直覺得“芹‘這麼好的人，身邊一定有很多好朋友，
可是三年多來，我卻只見著”逸“一個人。
原來，這是她早就算計好的！她不要別人為她傷心，
於是挑選了至少她認為可以承受起“惡耗”的朋友，
那麼，“逸”呢？如果是愛人的話，不是會更痛苦嗎？
還是，“芹”早知道“逸”不可能那麼鍾情，
不會為她的離世而傷心太久，所以挑選了他作為初戀的對象。
「芹，妳……」
雖然我的猜測有可能是正確的，但我還是不敢貿貿然將“逸”出軌的事說出來。
我只能感傷地抱著這位脆弱，心思細密的好友，暗暗祈求上天的眷顧。
「我可以陪妳去，可是妳要答應我以後別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。」
既然這是“芹”的心願，那我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。
「好。」
只是我有我的堅持，“芹”聽見了也就二話不說地應允了。

暗夜裡，我躺在床上整夜難眠！
愛情，難道真的沒有天長地久嗎？
還是，只有“死亡”才能讓愛情幸福的一面永遠流傳，
姊，“和”永遠懷念著妳，
妳懷著對他的愛情而死去，聽起來那似乎很浪漫，
然而實際上，那卻是這世間最悲慘不過的事情。
“逸”，你真的要讓“芹”如此傷心嗎？
初識那一年，你出現在排球場接走“芹”的模樣那麼清晰，
你是真的愛過她的，為何，現在又要背叛她？
“芹”，妳也打算懷帶著對“逸”的愛情，等待生命的終點嗎？
真希望一切都是我的猜測，妳根本沒有做任何打算。

願

　　　　　　　上天保佑芹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誠心的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