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32)當友情在心中的份量過了頭,是否那就變作愛情了!我不懂,你究竟愛不愛我?
* * * * *
徐映澄在走回病房的路途上一直無法靜下心來,誰叫他的腦海裡不時地浮現出和阿曼相處時的一點一滴。
難怪,阿曼老是有意無意地說那些意喻不明的話,而賴怡雪就三番兩次的刻意淡化他的告白,原來如此!但這一切他是不是明白的太晚了。
推開病房的門,徐映澄還在思考怎麼去面對身份轉成暗戀者的好友,幸好此刻的阿曼仍在沙發上休憩著,才能避過這個尷尬的時刻。
他躡手躡腳的越過阿曼的身子,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,賴怡雪遺留的行動電腦就擺在面前的桌子上。有股衝動叫他打開電腦,去探究阿曼的內心世界,而他照做了。
螢幕裡開著word視窗,文件標題是「冥戀」,距上回賴怡雪自作主張地與他說了故事大網後,目前情勢又發展到哪了呢?徐映澄尋找到口述之後的情節,但劇情卻斷在男主角正要對女主角說出重要抉擇的那一句話上。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裡,賴怡雪與阿曼同心寫著故事,更一同討論著三人間的曖昧情愫。
不知不覺間,故事的走向已經取決在主筆者的選擇。徐映澄盯著文字懊惱著,為什麼他們倆不乾脆把結局寫完呢?也許這樣他就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。
「阿曼。」
看來有必要與阿曼來一次正式的交談,將個人的想法都公誠佈公吧!徐映澄這樣覺得,於是出聲喚他。但過了一會,沙發上的阿曼仍然沒有動作,徐映澄突然意識到,阿曼躺的姿態似乎自他進門以來都沒有改變過,唯有呼吸淺弱。
「阿曼!」
徐映澄慌了,急急地再次叫他,觸碰他,搖晃他,卻仍不見成效。
「不會……」
若不是見阿曼的胸膛起伏著,徐映澄差點以為他已經不行了。極力裝出鎮定,立刻按了護士鈴申請救援,不多時,一票穿著白衣的醫護人員與工作車搶進病房,將阿曼抬上了病床,不說分由就請徐映澄暫時離場。
他只好在走道等待,看著護士一來一往,一會抽血檢查,一會又拿著隻裝著不明藥物的針筒或點滴瓶前來,白森森的制服隱入那扇門之後,彷彿隔開了兩個世界般,裡面的世界充滿變化。
台灣的醫療制度實在令人心寒,親友正在接受緊急醫療,但家屬卻只能在外頭等候,連一個正面的答覆都沒有。如果情況真的緊急到這種程度,更應該要第一時間坦白不是嗎?為何總要等到回天乏術,再丟下一句“盡力了”。徐映澄焦急地在病房外徘徊,心裡頭充滿了憤怒與擔憂。
要不要打電話通知賴怡雪呢?他又該怎麼說?要說自己的神經跟細胞都蠢到極點嗎?阿曼在沙發上睡得那麼沈,他卻沒發覺那其實是陷入昏迷了。
昏迷,一個好嚇人的字眼!如果,永遠也醒不來了呢?是不是就等於告別世界?最糟的情況終於來臨了嗎?
「阿曼……」
徐映澄瑟縮在牆邊,胸口被一道強烈的悲傷堵得幾近喘不過氣。好不容易理性勝戰感性,正當他要一一致電給阿曼的親屬時,病房裡有位醫師走了出來,簡單地解釋了阿曼的情況,沒很糟!只是變得比較嗜睡,未到昏迷的階段,經過一些藥物的注射和刺激,目前已經清醒。
「那我可以進去看他嗎?」
待醫師解釋完畢,徐映澄刻不容緩的詢問。
「可以。病人現在的病況還能控制住,但如果再有意外,可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!隨時會住加護病房或告病危,你是他朋友,通知他親人會好一點。」
醫師應允,口頭上說了幾個最嚴重的情況要徐映澄先有一個體認,接著又走回病房內與負責的護士交代了幾句後便離開了。
徐映澄神色漠然地聽從醫師建議,一一致電給阿曼的親友,傳達的訊息幾乎是覆頌醫師的話,他已經放棄表達的能力,如果要他用自己的聲音來表現阿曼的病情,也許他會立刻狂哭也不一定。
後來,護士推著工作車出來,那時徐映澄剛好在為打最後一通電話給賴怡雪而左右為難著,而護士的出現讓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這名負責護士大致上和他說了一些較關於阿曼本身的問題,例如精神好不好,有沒有什麼較不舒服的抱怨,以及一些醫師剛剛做的處理,阿曼的反應後,隨即也去別處忙了。
徐映澄帶著戒慎恐慌的心情進了房間,氣色略差的阿曼躺在病床上閣目休息著,除脖子以上的部位,其餘皆蓋在棉被下,他的胸膛起伏正常,眼皮微微顫抖,仔細看,床邊的點滴又多了幾袋,似乎還多了一兩台專門計算精密滴數的機器。
徐映澄在沙發上坐下,呆呆地望著床上的阿曼,眼都不敢眨,誰叫生命的消逝只在轉瞬之間!
沈默的空間,只剩機器運轉的聲音異常明顯,徐映澄連大氣都不敢喘,怕自己的呼吸聲蓋過了阿曼的,然後就會忽略了他是不是沒有呼吸了這個警訊,就像分不清他已經呈嗜睡狀態……
算不清多久,阿曼的親屬一個個趕來了,各人臉上的表情不一,但都帶著無限的哀淒。
他們來了、走了,只剩下阿曼的母親與徐映澄留在病房繼續看護的工作。期間,阿曼曾小小甦醒了一會,環視著整個病房的熟人,堅強地掛住僅存的笑臉,試圖讓關心他的人能安心。
這就是阿曼,永遠處事得宜,最好事事圓滿!徐映澄藏在人群中不發一語,靜靜地捕捉阿曼的一言一行,是時候用另一個角度去看待他的好友了。
阿曼醒著的時間多半聽著訪客們帶來的消息與問候,他已沒什麼精力去回應,但他的目光卻還是會不自主地去找尋徐映澄的身影,繼而給他一個要他放心的微笑。
沒人提起賴怡雪的事,包括阿曼,縱使徐映澄已經想好什麼樣的說辭,但無人去挑起話題,就最好裝成遺忘吧。徐映澄亦不清楚阿曼是不是知道賴怡雪已經將全部的事,包括他心裡的人通通說給自己聽了,只是他明白,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多談。阿曼微笑,於是他也跟著微笑!
訪客總算走光了,而時間也不知不覺地幾近午夜,阿曼早在眾人堅持下乖乖地閉眼睡覺,而徐映澄與阿曼的母親各佔了一張沙發,雙雙進入心事重重的夢鄉。
睡夢中,徐映澄一點也不安穩,他似乎聽見了金屬製品擦地而行的聲音,但他卻疲累得眼都睜不開,是疲累嗎?還是害怕睜眼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?總之,他一直閣眼著,即使是有幾滴冰冷的水自他臉頰滑過依然不張。
這樣的拒絕面對其實也不是全然不好的,起碼徐映澄可能永遠也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令人難過的事發生過!
在病房昏暗的燈光中,阿曼撐著被病魔蠶食的身子,推著放置計算精密滴數機器的活動點滴架,舉步維艱的來到徐映澄身邊,凝視他越漸憔悴的臉,滴下了心痛的眼淚……
- Oct 15 Sat 2005 10:23
純愛階段 NO.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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