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月狂想

　　　　１７

　　「喜歡上志楓這件事對我而言變成了一種壓力。我一直都很想逃開它！好了，現在一切都解決了。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巫魚婆婆不肯讓我回來的原因，因為人心實在太多變了！」
　　海月坦白地說出自己的感受，然而卻「不小心」將某人的名字說了出來；而這一切，都是為了試探北村俊。
　　「根本和海洋的祕密會不會被洩漏一點關係也沒有。不但害我白白失聲，還當了幾天的傻瓜！」
　　看著仍沒有採取任何行動的北村俊，海月忍不住多給了一道暗示。誰知道北村俊卻還是一臉專心的聽著她的每一句話。
　　「小美人魚，有恩必報！就看在你安慰我的份上，我讓你重溫舊夢如何？」
　　海月直接了當的告訴北村俊實話，她倒要看看他還能裝傻充楞到什麼時候。
　　「妳是小美……人魚！」
　　北村俊被海月突如其來的誠實嚇得有些魂不附體；雖然他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了。
　　「別裝出一付驚訝的樣子來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？佚。快點承認，是巫魚婆婆要你來的吧！」
　　海月暗暗笑道，佩服自己能那麼快就拆穿他的謊言。
　　「我……我只是懷疑而已！沒想到是真的。」
　　「懷疑？」
　　海月不相信地道，一雙明察秋毫的大眼將北村俊的全身上下都瀏覽了一遍。
　　( 也對！佚跟我們人魚國又沒有任何關係。巫魚婆婆不可能會認識他的！)
　　「那你剛才是故意說溜嘴引誘我上勾的囉！」
　　既然要問就乾脆把所有一併問清，以後也比較省事。
　　「妳可以那麼想！但是我絕對沒有惡意。」
　　北村俊倒是很大方地承認，反正他根本就不想隱瞞海月任何事情；除了一件事外，因為這件事，他只能以一己之力承擔。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其實你跟志楓很像的，都用同樣的方法來試探我。結果我還是那麼笨！連續上了相同的當。」
　　親耳聽見北村俊承認，海月驀地想起當初志楓試探她身份的時也是使用這般的方式。
　　「我跟那傢伙才不像！」
　　北村俊的臉色霎時變沈，他這輩子就是因為跟余志楓有了牽扯不清的關係，所以才會這麼失敗。
　　「你可以告訴我，為什麼這麼敵視志楓的原因嗎？」
　　海月側著頭追問，而這也是她一直都深藏在心中的疑惑。不知道為什麼？她總覺得北村俊從來就沒有真心喜歡過志楓，好似他們以前的友誼根本就不存在似的。
　　「妳真的想聽？」
　　海月重重地點了點頭，興致高昂了起來。
　　「如果我告訴妳，我討厭他搶走了妳，那妳會相信這是我的理由嗎？」
　　北村俊深情地直視著海月，帥氣的臉龐散發出赫人的氣魄。
　　「信啊！怎麼不信。男人嘛！最喜歡爭風吃醋了。」
　　海月聳聳肩，不以為然地笑道。
　　「別管這些事了。我剛才不是說要向你報恩的嗎？看著吧！馬上讓你美夢成真。」
　　海月站起身，信步走到海潮的中央，閉住眼睛後發出一種類似聲吶的細鳴。
　　「妳在幹嘛！」
　　北村俊好奇地走到海月身邊，看著她奇異的舉動。
　　「海月！」
　　北村俊忍不住又叫了她一聲，然而海月卻始終動也不動，整個氣氛簡直詭異極了。
　　然後過了一會，夾帶著歌聲的海風頻頻傳進了北村俊的耳中，這時他才真正了解了海月的動機。
　　「原來妳……」
　　「噓！別說話。我好不容易才叫牠們來『獻唱』的，如果你不仔細聽的話可就對不起我了。」
　　海月打斷北村俊的話，把手指擺在他的嘴唇中間，笑著問道：
　　「你不是說要為它伴樂的嗎？我等著欣賞啊。」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「既然你盛意拳拳，我也不好推辭。那就獻醜了！」
　　北村俊移開她的手指，重新拿出竹簫來，然而在正式吹奏之前，他卻正經八百地對海月暗示道：
　　「雖然我很高興能再聽到人魚的歌聲。但現在我最希望的，就是妳能為我獻唱一首。」
　　「你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要我非唱不可啊？」
　　「妳猜！」
　　北村俊笑得詭譎萬分，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便吹奏了起來。但顯然海月是和他同時進行的，因為簫聲伴著歌聲的合奏已經在闇色的夜、黝黑的海中開始持續放送。
　　( 沒想到佚竟然可以把竹簫吹得這麼好！比起志楓來，他甚至都沒有吹奏給我聽過。)

　　「我們永遠都會是好朋友吧！佚。」
　　海月突然想起這最重要的一點，她必須確定北村俊不會像志楓一樣半途偷走她的心，然後又將它棄之若鄙。
　　「嗯！那是當然的。」
　　北村俊答應得倒挺爽快的，完全沒有思考的出自於下意識。
　　「你要想清楚！是不可能轉變成愛情的偉大友情喔。如果這樣的話，你會失戀囉！」
　　海月深怕北寸俊聽不懂的再刻加解釋了一番。
　　「失戀就失戀，有什麼大不了的！或許以後妳又會改口說，讓我們當一對相愛的戀人也說不一定啊！」
　　北村俊果真自己有自己一套的說法，瞧他的模樣還挺有自信的。
　　「才不會哩！我已經受夠這種被背叛的痛苦，不會再自找苦吃了。何況再過五天我就要走了，你想我會在這五天之內又重新愛上另一個人嗎？」
　　海月睜著北村俊問，黑白分明的大眼傳遞出這樣的訊息來。
　　「如果那個人是我的話就可能。」
　　北村俊又是想都沒想就下了結論。
　　「這麼有信心啊！難道不怕會有萬一。」
　　海月對他的超自信倒是有那麼點興趣。
　　「我是大帥哥嘛！配妳這個大美女正好。所以絕不會有萬一的！」
　　「哇！原來佚你是個自戀狂。連這種噁心的話也可以毫無所謂的說出來！」
　　「那是因為我愛妳啊！海月。」
　　北村俊突然的驚人之語把剛才的嘻笑、亂鬧給徹底停止了下來，緊接著時間是一片沈靜，海月只得尷尬地打起圓場笑道：
　　「就算這樣也不用這麼直接吧！佚。我會很為難耶！何況你剛剛才答應過我不談這件事的。」
　　「我沒說要談，只是自己主動承認罷了！」
　　北村俊隨口回答，表情煞是認真不已。
　　「要不這樣吧！你幫我一個忙。不過這個忙對你也有好處的！」
　　海月看著北村俊，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；既可以完成北村俊的願望，又可以顯示自己的「胸襟廣大」。
　　「什麼忙？有什麼目的？」
　　雖聽見對自己有好處，北村俊還是提不起任何興趣。
　　「我要志楓來不及後悔，只能全心全意的對待愛莎一個人。喏！你想想看，如果我跟你成了戀人，志楓是不是就不能再三心二意了。」　
　　「沒錯啊！」
　　北村俊迷惑地點點頭，還是聽不懂海月話中的意思。
　　「所以他就不會去拋棄愛莎，讓她受到傷害。我不想有人再跟我一樣不幸了！」
　　海月喃喃說著，臉色隨即沈了下來。
　　「說了半天妳就是想余志楓不要甩掉何愛莎就對了。拜託，她是搶走妳男朋友的女人耶！俗話說：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』，妳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嗎？」
　　北村俊這下終於弄懂海月的意思了，他沒想到她居然是那麼寬宏大量的。
　　「我是真的沒聽過啊！」
　　海月搖著頭道，當下還真的認真思考起這句話來了。
　　「原來……」
　　北村俊苦笑著道，想著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。
　　「別想了！你到底幫不幫我？佚。」
　　「我先講好，我是幫妳不是幫余志楓喔！」
　　「知道啦！謝謝。」
　　海月的笑意漸濃，不僅化開了北村俊心中那塊冰封的天地，以往的開朗性情也彷彿又重回到她的身上。
　　而這樣的情況，使原本只想搶走海月、報復志楓的北村俊因而陷入一片迷惘。
　　「海月我……」
　　北村俊盯住海月的笑臉，有些欲言又止。
　　「幹嘛！」
　　「不！沒事。我想說的是，妳笑起來好看多了！」
　　北村俊抑制住內心的一股衝動，衷心地讚美道。
　　「這點我當然知道囉！用不著你特地提醒。」
　　海月不可一世的說著，臉上的笑靨是更加燦爛。
　　「我想……我是真的愛上妳了！海月。」
　　北村俊在迷亂之中找出了一個真理來解釋自己的心情，接著便抱住海月印証了這個事實。　
　　「呃……佚！」
　　突然被人摟住，海月頓時慌了手腳。
　　「別動！求求妳，只要一下子就行了。」
　　北村俊輕聲地哀求著，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。
　　「嗯！」
　　北村俊的懷抱有一種令人熟悉的感覺，早在上一次被他摟住肩膀的時候海月就感受到了。只是這一次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震憾呢？包括連北村俊在內也不清楚。